陳啟煌醫師的部落格

第四部 在查德，病人當醫師是 ( 神 )?..... 自由醫院【之二】

婦產科主任是位本土查德醫師，他畢業於「塞內加爾」，年紀看上去，約略50歲，在查德，可稱的上是長壽的爺爺輩，與我打招呼的方式，是請我走到開刀房中，請我當場開一台長有大肌瘤的子宮切除，我想著，是見面禮嗎？會這樣說，一點也不為過，因為，我這小弟弟，他沒放在眼裡，當然是想要考考我。

在我任內，科裡唯一的一個總醫師訓練，參與了近千台手術，加上手術台上，含主治醫師，「我這小老弟」、住院醫師及實習醫師，總共四位醫師參與，而我，馬上感受到，與台灣的醫療設備，前所未有的不同

1.        只有半身麻醉，且配上一個，技術普通的麻醉科技術員

2.        只有一個，不是醫師的助手，沒有任何護士及住院醫師

3.        沒有輸血能力及設備的醫院

4.        簡陋的止血鉗及手術刀械

5.        病人不確定有無身染愛滋病

6.        開刀時，隨時會停電，非要　

　　　靠手電筒才能照明

回想起來，在我自己的醫院生涯中，全年無休的手術訓練和榮譽感，就馬上用怕死又不服輸的精神，開完這驚險的大手術。

隔天開始，這位『婦產部主任』就不再管我了，應該是超過他的預期，以為當天的大手術，我會哇哇叫的說：爺爺，我怕，請救救我……

此刻的我，不能再裝作，我不會手術，我不想碰病患傷口，愛滋病確實在病人群中蔓延，踏入『沙塵中』，我告訴自己，絕對不能再退縮了！

怕死沒關係，人總有一死，要死的轟轟烈烈，反正我也寫了『遺書』，也講了：媽，請當沒生過我！

為了『怕死』更不想把『遺書』寄回台灣，我每次開刀，總是做了一個例行性預防，先把我的手指頭，像木乃伊一樣，緊緊纏繞著膠布，一圈不夠，再一圈。

還沒結束喔，在戴上「兩層」手術手套，接著，戴上了護目鏡，是怕太亮嗎？拜託，有時沒電還要有人拿著手電筒，照著病患的開刀部位，當然不是怕太亮，是怕血濺上了我的眼睛得傳染病。

等等，裝備還是沒結束喔，我身穿著魚販的塑膠圍裙。

好在，我在查德的日子，開過一百多台手術，還真的沒刺到自己過，也沒被傷口感染過，真的是Ｇod bless me。

回到台灣後，愛滋病人少，也不再需要防護的如此『滴血不漏』，當然，經過磨練後，手術更輕巧靈活、流暢多了。讓我想到了，古代大俠穿著鐵鞋練著輕功水上飄，當拿掉鐵鞋後，穿梭在竹林與水面上，是如此的輕鬆又一身俠骨柔情。

回想這些困難的手術，也只有一個助手和簡陋的刀、剪，讓人想起五十年前的外科醫師，靠著雙手萬能，在沒有血可輸的情況下，罩子當然要放亮摟。

沒有引流管要靠自己製作，就在點滴管剪個洞，滿肚子的性病或流膿，當然要小心，要把自己當作，隨時會得愛滋病，重症或窮人就直接送昂貴的第三代抗生素施打救命。

那種染病(AIDS)的恐懼，我說了，『遺書』總是在工作環境中，如影隨行的陪伴著我，直到我再一次又坐上飛機離開查德，總算是解脫了

查德這個國家，是個一夫四妻制的回教國家，每個妻子可以生8~10個孩子，常有再生了4~5個孩子後，跑來找我看『不孕症』

經過檢查，照過輸卵管攝影後，發現輸卵管阻塞不通後，無法與其他三房競爭，跪求我，用剖腹的方式接通輸卵管，即使術後再痛，也毫不遲疑與畏懼

在查德，口服排卵藥及輸卵管接通，是當地不孕症最大的救贖，IUI、IVF、濾泡追蹤同房，根本想做都沒得做，但查德的女人，即使生了4~5個「而已」，和現在我們台灣，所共同體會的不孕夫妻，就好比是未曾懷孕過的心境，焦慮、痛苦、不安的感覺，是不惶多讓的。

婦產科門診，是透過我那長的像「荷莉貝瑞」的卡杜瑪，用阿拉伯土語或各族方言翻譯成北京腔，告訴我，病患的疾病主述

有時候，千奇百怪的抱怨，如：頭痛、手痛、腳痛，是查德病患的主述，但，怎麼會來看我這個婦科醫師呢？ 查了半天的診治，總想猜是否是得了瘧疾？

卡杜瑪總是說，當地人很尊重醫師，覺得醫師很神，講個頭痛，我這醫師應該有本事，檢查出她子宮有肌瘤、巧克力囊腫，或是月經過多